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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克己复礼为仁一（第1页）

窗外的雨声淅淅啦啦。

屋内煮水的火光抖动扭曲，水汽袅袅升腾。

胤昭坐在榻上，心中烈焰翻滚，只能靠不断给自己灌茶才能浇灭些许，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白釉的茶杯，出神望向窗外。

那日，是长青天尊的四十二万寿辰。

天尊的寿宴，每万年操办一次，每次持续半月。而在这半月内，参加寿宴的宾客们，皆可住在誉华宫内，享昆仑山之灵气，品瑶池之美酒，赏玉果之美妙。

只是他前来寿宴却并不仅仅是祝寿。

他还要假借九重天与昆仑联姻之名，接近那位虽已度过天劫，神位却一直未有变化的上神，茗城。

白日里，当他将天帝之意告知天尊时，却遭到了整个誉华宫上下的反对。天尊虽口头上并未作允，却似是有了默许之念。

而这天夜里，他更是莫名地来到了这位于誉华宫东北角、最为静谧清幽之处的绝尘堂。

此刻夜色已浓，皎月如洗。庭院中矗立着一棵三丈高的桂花树，从旁还有一处凉亭，名唤赋闲亭。

茗城正坐在亭内，闲庭自若地品茶，望着面前桂花盈落，花香伴着茶香，美景良辰当前，好不惬意。

“上神好雅兴。”胤昭赫然闯入她的视线。

那清冷的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耐烦，显然他的出现打断了她的雅兴。

“你这厮，为何总喜欢不请自来？”翘了翘眉，轻轻放下茶杯，她的确是很不喜欢这位忽然降临的“未婚夫君”。

“你不请，本君便只好自来了。”胤昭堪堪走到树下，接住一片花瓣。

她只觉又气又好笑，偏头看了看他身后：“夜会他人，不怕你的蝴蝶妹妹吃醋？”

他并未回答，而是款款踏入亭内，端庄地坐到她对面，抬起手指轻点几下桌面：“与本君有婚约之人乃是茗城上神，又何需关心他人感受？”

她悠悠饮尽杯中茶，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觉察到她并不理睬时，又戏谑道：“客人落座，你却只备一只茶杯？”

“我独自品茶，难道还要准备两只茶杯？”茗城一脸的莫名其妙。

身居高位数万年，他从未见过对自己如此无礼之人，想想这位上神果真如传闻那般桀骜不羁、目中无人。但他却未有丝毫不悦，手指一点，金芒之中，一只与她手中相同的青白釉色茶杯骤现手边。

“你此刻出现，想来并不只是为了讨杯茶这么简单吧？”她斜着脑袋看他毫不客气地倒上茶水，又微抿了一口，似乎已是做好了随时将他踹出去的准备。

缓缓饮尽后，胤昭放下茶杯，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去：“上神想多了。”

独留茗城气急败坏与愤懑阴郁……

回忆如幻，胤昭浅笑。

彼时，他为何会走到那绝尘堂中，又为何只是与她讨了杯茶，便离开了呢？

再后来，上生星君带来了关于伏羲琴丢失之密报。而当晚，他更是再次梦到了他曾弄丢的那个女婴，昔日的乱梦扰得他心绪不宁。

翌日，他孤身来到那昆仑山之巅，瑶池最北边的尽头，也是玉淑树林的边际。

那里四季凛寒，人迹罕至。

他盘坐在瑶池雪白的寒冰上，将掘下的冰块拿在手里掂量几下，满意地笑笑，再化出一把小刀，熟练地雕刻起来。才不过须臾的功夫，一只雕工精美的冰酒杯便已成形。

誉华宫的美酒是整个五界最负盛名的，用瑶池的寒冰酒杯来盛酒，酒水混着慢慢融化的圣水，更是醉人。

他慵懒地斜靠着冰块而坐，一副心旷神怡、悠然自得之态，任由寒冰在水中随意飘动，纵使华服落水浸湿也丝毫不在意。

想想过去这数万年，每当心情烦闷、茫然无绪之际，他皆会独自跑来此处，雕一只酒杯，喝少许美酒，暂时抛开帝君的身份，忘记肩负的责任，享受片刻的清净与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