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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6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鱼：“我有个学长在澳门一家不错的私教机构工作，我想过去试试。”

“做老师？”林苑虹皱起眉，话还没说完就听6啸平说：“老师挺好，为人师表，收入也稳定。”

“要先考教师执照吧。”奶奶也接话道，“不过小还没有工作经验应该考不了，而且他是去澳门，这个具体政策了解过了吗？”

6都没开口，又听到林苑虹说：“爸妈，你们都不反对？”

6启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菜，赵龄看了丈夫一眼，给儿媳妇夹了块咕肉，笑道：“苑虹，你之前提的事我们都考虑过了，不过小这性格确实不适合局里的环境，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

“现在他有想做的事了，不如先放手让他试试，要是以后他自己想去了再看，你觉得呢？”

她这么说了，林苑虹便清楚她和6启的态度不会改变，只得看向身旁的丈夫。

6啸平早就有准备，给妻子夹了白切鸡的鸡腿，语气温和地道：“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先由着他吧。”

林苑虹还想再说，不过看了看桌上众人的神情，也知道现在再坚持下去没用了。

6端着碗扒饭，眼角余光瞥到他妈也端起碗了，心里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会在饭桌上提出想去澳门工作，是因为他了解家人，无论是爸妈或者爷爷奶奶，他们都很疼他，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只要是正确的，家里人都会支持他去做。当然，母亲林苑虹还是会在一些重要的决定上为他指路，不过也从来不会真的去勉强他。

结束了这个话题，6主动说起之前拍毕业照的趣闻，气氛很快又和乐融融起来，饭后6启照旧与6啸平回书房办公，6则陪着母亲下楼扔垃圾。

电梯里有邻居在，林苑虹没说什么，等倒了垃圾往回走的时候，趁着周围没人，林苑虹道：“你要是真想当老师妈也不是不支持，但你是不是该考虑留在香港找工作？”林苑虹拍着臂弯间儿子的手背，语气透出几分无奈，“你才回来多久，这么快就要去澳门。”

“妈，”6笑着说，“香港和澳门距离那么近，我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但总不及妈现在想见你就马上能见到那么方便啊。”林苑虹还是坚持。

脚底的鹅卵石路并不平整，6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说到离开，他才是最不愿意走的那一个。可如果要继续留在这里，他又很清楚面临的困局有多难解。

他的安静使得林苑虹以为事情有转机，又提起准备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事。听到这里6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右手伸进裤兜里，结果什么都没摸到，这才反应过来早就戒了烟，戒烟糖在车里。

他答应林苑虹会再考虑工作的事，话题总算告一段落，林苑虹叫他上楼吃水果，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便说约了人有点事，先离开了。

回到车里，6剥了两颗戒烟糖用力嚼着，辛辣的薄荷气味刺激着鼻腔与咽喉，也刺激到眼眶浮起了一层热气。他在黑暗中茫然地望着地库出口的指示牌，缓了好一会儿才动车子，去兰桂坊找了家酒吧。

出去读书之前，他对兰桂坊这一带的酒吧已经挺熟悉了，尤其是一些特殊性质的酒吧。他在后巷停好车，推开一家酒吧的大门，进去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放眼一望便对上了两道向他投来的目光。

这是一家gaybar，他还没试过不变装就进国内的gaybar，这么做风险很大，不过他现在心情太差了，急需找个出口宣泄情绪。

他点了一瓶麦卡伦蓝钻，服务生刚帮他倒完酒离开，便有个年轻男人走过来，指着他隔壁的位置问能不能坐下。

6瞥了对方一眼，这人穿着黑衬衫与西裤，头往脑后梳，不知道用了什么定型液，在灯光下看着有些油，脸和李致比起来差远了，但也能看。

6没回答，他端起酒杯喝着，身边的沙往下陷了一点，对方靠近时有一阵香气飘了过来，他吞咽的动作都停住了，扭头看着对方。

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居然和李致最常用的那款一样，干燥的柏木交缠着广藿香，与麝香一道迸出凌冽感，男人弯起嘴角，指尖的威士忌杯子与他的轻轻一碰，笑道：“第一次来？”

6近距离看着对方，不知是香水闻多了，还是酒吧幽暗的光线太具备迷惑性，他竟然觉得男人的头细看也不算油，五官长得一般，笑起来还蛮有特点的。

饮尽杯中的液体，6弯腰想给自己再倒，对方则握住他的手腕，帮忙倒了一杯，将杯子递到他唇边看着他。

过去两年里，6经常会遇到这么主动的服务。

每一次他去酒吧喝酒，都会因为外形的原因吸引到不同的男人，这些人就像闻到花香的蜜蜂，其中不乏有一些高素质的，可一到关键时刻他就提不起兴趣了。

泡吧的次数太多，却总是以他一个人离开收场。有时想想，他连去喝酒都不敢彻底放纵，甚至连在外面喝醉都做不到。而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有病，尤其是这种时候，胸口的疼痛能带来强烈的快感，令他沉沦上瘾，如饮甘霖。

张嘴喝下男人喂的酒，辛辣的液体滚过咽喉，心口仿佛燃起一小簇火焰。6伸出舌尖舔掉嘴角的湿润，男人眯了眯眼，靠近想要吻他，他却适时地偏开头。

男人很懂分寸，笑了笑便靠回椅背上，继续和他喝酒。大半瓶下肚时，6眼里已有了几分醉意，他拿起桌上的酒瓶，走向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

这张桌子也坐着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对方指尖夹着烟，从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注视着他，好几次都与他对视上了，不过男人一直没有靠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