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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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楚清黛出来的时候是冬天，大家都穿的厚厚的，现在就不同了，好多梳着大辫子的女学生穿着齐膝的黑色裙子，上面穿着九分袖子的蓝布褂子，还有的一些小媳妇而穿着紧身的旗袍，甚至还看到了穿着摩登的洋装带着礼帽的洋派女子，看的楚清黛直捂眼。

马大娘倒是笑了，现在这世道的确是变了，他们年轻的时候就算是被人不小心看到了手腕子要不是嫁了人就是自尽以示清白，现在的女孩子们穿着露着半个膀子的裙子还直说这是什么流行，才开始她还觉得不适应，现在时间长了倒也觉得正常了。

男人们的衣着相对来说就要简单一些了，体面些的穿着西装、长袍，像是一些贫苦人例如黄包车夫之类的则穿着短打。马大娘见楚清黛新鲜两人一边逛一边告诉楚清黛哪里的菜便宜哪里的肉实在，哪里的米面好，哪家实在哪家喜欢坑人。

楚清黛从来没有出来采买过东西，不是徐虎下班以后捎回家去，就是马大娘顺便给买回去，以后马家搬走了对徐虎两夫妻来说真的不是一间好事。

马三儿的手脚很是利索，不过两个月就把铺子收拾齐整，准备搬家了。猫儿胡同这边的房子也卖了出去，据说是一家乡下来的人家，现在还没有过来，这房子也是别人帮着买下的，不过虽然新主人还没来，这房子既然已经卖了出去马大娘他们就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选定了一个良辰吉日，准备搬家。

搬家的前夜马大娘摆了满满的两大桌子菜，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现在暖和了就摆在院子里，男人们喝酒吃菜，女人们里面有两个孕妇，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吃菜，但是马大娘跟赵大娘难得的也喝了两杯。

虽然一直磕磕绊绊的，又因为最近的事情颇多，赵大娘没少埋怨马家，但是真到了这时候，赵大娘还真是舍不得这个老邻居了，喝着喝着竟然哭了起来。

马大娘也舍不得，两人喝了几杯酒，以往的龌龊竟是少了不少，赵大娘说一句大妹子以后常回来看看，马大娘说一句老姐姐以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开口，可不能住的远了就生分了。

马兰今天难得的没有找茬只是在低头吃菜，也不知道是不是喝药调养的好，最近倒是胖了些，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干瘦干瘦的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不过就算是马兰现在知道顾着些自己了，最多是到娘家能吃上几口肉菜，在自家就连偷着吃上个鸡蛋都是难上加难，家里的米、面、油、蛋全被赵大娘锁在柜子里，每顿饭吃多少粮食都是她量着拿出来的，就算是马兰多喝一碗米汤都会被她瞪一眼。

不过马兰现在倒也想开了些，藏得些私房钱除了喝药俱都买了吃的补养自己，因此现在的气色才好了些，前段日子她偷偷的出去找大夫把脉，人家大夫说只要继续这么着坚持下去，不出一年半载她一定能怀上。因此现在马兰现在哪里还能顾得上掐尖要强，恨不得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调养身子早日怀上个大胖小子上面。

樱桃一边喂儿子，一边跟楚清黛寒暄，只不过楚清黛心情不是很好，面上也是恹恹的，对樱桃的寒暄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明天马家就要搬走了，她心里不是很开心，再加上楚清黛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樱桃，虽然不像是讨厌马兰那样，但也不是很喜欢，总觉得樱桃跟她以前的那个二表嫂很相似都是心思颇深，无利不起早的那一类的人。而楚清黛却十分不喜欢这种人，就算是樱桃并没有妨碍到她，但是仍旧不喜欢。

樱桃见楚清黛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倒也不是很在意，她也不是很喜欢楚清黛，不，应该说这个院子里的人她都不是很喜欢，看不上马兰那种就跟苍蝇似的闻到到一点儿腥味都要往上扑的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也看不上楚清黛除了哭哭啼啼别的什么都不会的软弱样子，现在跟楚清黛交好也不过是因为楚清黛这人虽然性子不好，但是人品其实还不错，再加上手艺不俗而已，她也不在乎楚清黛喜欢不喜欢她，只要她喜欢自己婆婆不影响自家，自己跟她维持着大面上的交好就行了。

女桌这边心思各异，男桌那边就要简单很多了，马大爷、马三儿、徐虎、赵强几个都有几分离愁在里面，今天话很少，只是闷头喝酒，倒是赵有福说话的的时候时不时的巴结马三儿几声，虽然马三儿现在开的只是一个茶馆儿，但是在赵有福眼里俨然跟大老板差不多了，频频敬马三儿跟赵大爷酒不说，还说些直白的不行的巴结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想去马三儿的茶馆里做活计的。

现在赵有福做的这份工，能勉强保持自己的温饱已经十分不错了，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个荤腥，上次马兰给他说了一房媳妇儿，说起来那姑娘长得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楚大妞，家里还穷的叮当响，但是人家仍旧不愿意，其实也不奇怪，赵有福连一个庇身之所都没有，连自己都养不活，就算是姑娘条件再差也看不上他。

赵有福被拒绝了面上过不去，就说些什么是他看不上的酸话，马兰被气了个仰倒，再也不肯管他的事儿了，因此他就还这么光棍一个。他是知道马三儿在上一家茶馆干的时候的收入的，这才多久就能自己当起老板来了，自是把姿态放的低到不能再低的讨好马三儿，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哥哥可得给弟弟一条生路”云云。

马三儿嘴里支吾着却一点儿也不往心里去，他开的茶馆跟他做工的那家没法比，规模小的多，再加上家里爹娘都还能干，他只请了一个以前在茶馆里当学徒的小子，今年才十五岁人却是十足的机灵，当时马三儿不过试探了他几句他便立马跟了马三儿过来，他在以前的茶馆里连个活计都算不上，只管三餐没有工钱，活是最重的，赏钱一分都摸不到，现在跟着马三出来不仅客人的赏钱是自己的，每个月还有工钱，要是不愿意他就是真傻了。

现在马三儿只请了一个人，以后效益好忙不过来再添人，如果赵有福真是个好的，他到不介意拉一把，只是赵有福这个人心术不正不说，还好吃懒做，这样的人马三儿怎么也不会把他拉进自家铺子里来的。因此任凭赵有福把天吹破了他照旧打着太极没有一句实在话。恨得赵有福直咬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马家便叮叮当当的起来搬家，在晨光中离开了这个住了几十年之久的猫儿胡同，他们不是走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撑腰

民国二十三年夏

楚清黛百无聊赖的扇着扇子坐在院子里唯一的槐花树下乘凉，只不过就算是站在树荫下面仍旧热的不透一丝风，现在她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肚子微微显怀，只不过却因为如此更是热的不行。

这点马大娘也说了，孕妇都怕热，现在这儿天儿他们的屋子就跟闷窑洞一般，根本一点儿风都不透，就算是楚清黛这种爱在屋里钻着的人都受不住，以前她是身子弱夏天不能用冰，现在身子不弱了，却没得可用了。